方方,原名汪芳。祖籍江西,生于南京。198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现为湖北省作协主席、专业作家,中国作协第五、六、七届全委会委员。1976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乌泥湖年谱》《水在时间之下》《武昌城》,中短篇小说集《风景》《桃花灿烂》《有爱无爱都铭心刻骨》《万箭穿心》《涂自强的个人悲伤》,随笔集《到庐山看老别墅》《汉口的沧桑往事》等。曾获得鲁迅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华语传媒大奖、“五个一工程”奖等多种奖项。多部小说被译为英、法、日、意、葡、韩等文字在国外出版。
方方的小说《软埋》因为曝光了土改运动的黑幕遭到文革余孽的围攻。日前方方在微博上宣称《软埋》已经停印和下架。这反而让更多人想了解这本小说到底讲了什么样的故事。
这部二十万字的小说时间跨越五十余年,讲述了女主人公丁子桃在50年代土改时期遭遇娘家被杀,婆家集体自杀和软埋(不入棺材直接被泥土埋葬)的重大人生变故后,逃出后隐名埋姓靠给人做保姆,大半辈子生活在梦魇中的悲惨生活。
秦唐牧雪的博客
《软埋》被软埋,多么讽刺!
方方的《软埋》,首先这真是一本优秀的小说,好看!然而,它获奖之后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和争论,结果却被当局软埋了,多么讽刺的事情!
1.禁书?我只能说社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小说还敏感,还需要软埋,肉食者虚弱如斯,令我错愕!本书故事情节虽然涉及土改,主人公的经历也非常悲惨,令人同情,可是却一点也没有故意夸大。而这样的情节敏感吗?可能对于涉世未深的人有一点颠覆,但类似的资料并不鲜见,比如我最早接触的土家野夫的一系列回忆他家族往事的文章(他家是湖北恩施利川),远比这本小说的情节更加残酷和怨恨深重。如果是说这小说获了奖,影响大,所以舆论上需要压制,那获得矛盾文学奖的《古船》其实也已经揭示了土改的残酷。而本书从情节上来说,也并没有一味否定土改,更没有恶意诋毁我党。它树立了刘晋源政委这一非常正面的人物形象,相信很多人看了都会为他们那代人的崇高境界所感动。不同的人物也对土改做出了不同角度的评价,比如土改之后川东一带此后50几年土匪绝迹,这是多么大的功业!比如通过陆三爸之口问出了“难道穷人的家破人亡就不算什么?富人家破人亡才更惨痛?”这样的辩解。看了该书我甚至对这种失控的土改运动还多了几分谅解呢。就这种书,还要禁?
2.小说写法。这本小说的写法也很有意思,尤其在揭示胡黛云(丁子桃)的惨痛历史的过程,用的是两条故事线交叉行进的手法,一条是陷入迷想的丁子桃,在潜意识里用倒叙的形式走出地狱,因为结果的已知,使得丁子桃可以在回想的过程中看到她的父亲和公公的幼稚和天真,最后她发现原来自己竟是陆家和自己悲剧的主要肇因。她用遗忘软埋了自己,就像陆子樵说的那样,一个人的人生一点点丢了他的魂,有一天他开始回头把魂捡回来,丁子桃的迷想是一个捡魂的过程。这一过程不是救赎,一切已经注定,她已经赎无可赎,毋宁说她是走出地狱,还不如说她是经历了一遍十八层地狱的炼狱。另一条则是儿子吴青林的人间寻觅,通过吴家名的日记和川东调查的点滴,最后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了,然而青林害怕了,陆家公子、父母亲都对那段历史选择了遗忘,他们不希望后人背上历史包袱,而青林也自觉对真相缺乏接受的勇气。而遗忘恰恰就是那一代人最最普遍的选择,这种务实的选择是对是错?“有人选择忘记,有人选择记录。”
3.关于土改。放在历史环境里看,土改有时不得不为之原因。共产党依赖的是工农阶层,鉴于中国产业工人的发展不成熟,其实很大程度上靠的就是农民阶层。而土地正是农民阶层的核心利益,所以土改是农民革命的最佳动力。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因为没有法制规范化,就很容易失控,所以地主阶级的悲惨遭遇很可能是真的,而舆论上其实直到现在的初级教育里还是把地主简单地划分为压迫农民的威福阶层,所以你说是失控呢?还是本来就是冲着这个结果去的?本书对土改的批判力度其实很弱化了,且忍庐的胡家和三知堂的陆家都是因为有世仇恩怨,并不是彻底的无辜。当一切都成过往,世道沧海桑田,我们面对那段历史,究竟是要总结反思?还是继续遗忘软埋?丁子桃微弱的弥留话语隐隐传来:不要软埋!不要软埋!
4.缺陷。非要挑个此书的毛病,我想是对话有些生硬,不知道是不是体现方言的有意为之,总之有点“尬尬”的,比如丁子桃母子的对话,读来很出戏。
总而言之,这是一本非常值得一读的小说,我不知道当局为何禁它。